2012, 1-04 , 星期三

文章分類:舊文章

【文/薩蘇;疏桐/摘自《八小時以外》2011年8月號】

我承認,當看到千葉地方法庭要求威廉‧霍克發言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會說出怎樣的話。

今年56歲的威廉‧霍克是林賽‧霍克的父親。2007年3月26日,在日本擔任英語教師的22歲女孩林賽到一名學生家中取講課費,卻再也沒能從那裡走出來。


(威廉‧霍克為緝拿兇犯而奔走)

以學英語為名將林賽騙到家中的是28歲的日本無業青年市橋達也。由於林賽留下了他的電話和一張速寫,第二天警察趕到了市橋的家,並在陽臺上一個廢棄的浴池中找到了林賽的屍體。市橋逃走,在經過兩年零6個月的通緝之後,於2009年11月4日被捕。

法庭起訴市橋強姦殺人,市橋承認強姦,但表示自己並非有意殺人,是在制止林賽逃走的時候失手造成了她的死亡。

2010年7月4日,日本千葉地方法庭開庭審理此案。8日,第四次開庭,法庭要求威廉先生發言,他將作證並說明一件事情:他—林賽的父親—期待法庭給市橋怎樣的判決。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卻又並不容易。

日本媒體對此曾有推測,但難以斷定威廉先生會怎樣發言。

按照日本的刑法,謀殺最高可判處死刑,但通常死刑只針對謀殺多人的罪犯;而威廉一家來自英國,按照英國的法律,謀殺不會被判處死刑。

也就是說,林賽如果是在英國被人殺死的,兇手並不會被判處死刑。因此,如果林賽的家人主張給市橋判處死刑,可能會被認為存在雙重標準。

還有更讓人難以抉擇的事情。在法庭上,市橋表現出的是一個完全絕望但又渴望被寬恕的形象,讓很多旁觀者產生了同情。

他的確有懺悔的行為—逃亡途中,市橋曾按照日本傳統的懺悔做法,到四國拜謁各處寺院,祈求神佛安撫林賽的靈魂。


(林賽‧霍克生前照片)

他也的確受了很多苦—為了改變形象,他曾試圖用剪刀切割自己的嘴唇,自己進行整容手術;他不敢在有人居住的地方生活,躲到一個小島上靠自己釣魚活著,幾乎成了一個現代的魯賓遜;他在逃亡中幾乎無日不在驚慌與恐懼中度過,常常半夜醒來,汗流浹背—林賽又出現在他的夢中,扇動著復仇的黑翼。

市橋把自己的逃亡生涯和恐懼、痛苦寫成了一本書,書在他被捕後出版,被很多人購買,他獲得了一筆很高的版稅收入。在4日開庭時,市橋突然衝到林賽父母面前,跪下謝罪,並表示願將所獲版稅交給林賽家人聊作贖罪之意。市橋當時的話是:「是我強姦了林賽,我沒想殺她,但是她的死有我的責任,這個責任我會承擔。非常非常對不起。」

在日本的輿論中,一種聲音漸漸得到更多人的認同—市橋的犯罪是衝動造成的,即便他當時是魔鬼,如今也已經懺悔,今天的市橋受盡磨難,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惡魔了。一個32歲的人如果重新做人,還有很長的人生路可走。

一切,都在等待威廉夫婦的慈悲。

有另一個畫面在我腦海中久久閃動,那是發現林賽遺體的警官的描述—林賽的遺體被發現的時候是跪著的姿勢,埋在市橋家陽臺上一個裝滿沙土的廢棄浴缸裡,全身不著寸縷。她的全身被沙土掩埋,只有雙手伸出了土面。

市橋把林賽埋入沙中的時候,林賽應該已經死去幾個小時了,為何她的雙手會露在外面,是一件無人能夠解釋的事情。

這之前林賽遭受了市橋的強暴和虐待,被他囚禁了整整17個小時。

半夜醒來的市橋發現林賽試圖掙脫逃走,遂扼住其咽喉,直到林賽死去。

林賽會答應父親對兇手說一聲原諒嗎?

林賽的父親離開了座位,但他並沒有走向發言的席位,而是直接走向了被告市橋達也,站在了他的面前。

日本的新聞記者用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形容,描述站在市橋面前的這位父親:「威廉先生在走向發言台之前,先走到了被告市橋達也的面前,如神祇一般挺立著,雙目怒視對方。在這幾秒鐘裡,整個法庭緊張萬分,鴉雀無聲。」

由於雙方距離只有60公分,3名警官匆忙趕來勸說威廉先生離開被告。

威廉‧霍克走上發言台,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後說道:

「這件事毀了我們的生活,甚至我曾想到自殺。為什麼讓孩子到日本來,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我一次次地自責。」

「幾天來,被告對檢察官的問話保持沉默,只回答辯方律師的提問,我看不到他絲毫的悔改之心,我相信他所謂的悔恨只是訴訟技巧。」

「我請求給被告在日本這個國家可以判處的最高刑罰,這是我們全家的期望。」

「被告殺害我的女兒時沒有絲毫的慈悲,也休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一點!」

其實,早就應該想到的。

這是一個一次次自費帶著家人到日本,親自追捕兇手,以至幾乎把小康家境拖垮的父親。他拒絕了市橋要捐出的版稅,說:「這是用我女兒的苦難換來的,我一分錢也不想要!」這是一個在日本街頭向一個一個行人懇求協助抓住兇手的父親。

他甚至曾經拜訪日本的黑社會,以求得他們的同情和幫助。這是一個把兇手的頭像印在T恤上,寫道「不抓到他,我無法入睡」的父親。

日本警方對林賽的父親評價極高,正是他的不懈努力,使林賽的死從未從人們的視野中淡出,所以才會有市橋在逃亡兩年半之後仍被人認出並舉報的機會。

這樣一個父親,怎麼會妥協!

我們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場面了?我們更多的時候,是在讚美忘卻和慈悲。這個如同神祇一樣的父親令我如醍醐灌頂—為何那些被傷害的人總是被要求原諒?為何看客們總是去尋找害人者身上的人性?

我們怎麼沒有勇氣去瞪視和挺立,喝一聲—該贖罪的,就先去贖罪!

也許按照日本判案的慣例,市橋最終不會被判處死刑。但同樣作為父親,我為威廉先生「如神祇一般挺立」的勇氣所折服。

我們一生中也會遇到很多艱難時刻,想到這些,一個單純的詞句會躍入我的心間,那就是—正義在天!

有父如此,林賽可以安息了!

轉載自《讀者雜誌》2011年12月號

不久之前,當我第一次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深受William Hawker這位父親的感動與震撼。

於是我取得讀者雜誌編輯的同意,轉載了這篇文章。

我們這個社會是不是真的充斥了一味要他人寬恕、原諒的病態心理,卻忽略了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才是人類最基本的價值觀?

難道寬恕就是進步?犯錯者就根本不需要付出對等的代價?

這種只求受害者退讓,卻閉著眼睛為加害者辯護的心態到底是怎麼樣的自以為高尚?

佛陀割肉餵鷹,割的是自己的肉,犧牲的是自己的性命,而我國的廢死團體,割的是受害者的肉,犧牲的是受害者的性命,只為了拯救那些泯滅人性的加害者,這樣說的通嗎?

但是,我不禁想起過去幾年我親身遇到的這些如同林賽的父親霍克一樣,如同神祉一般挺立,為了自己的親人追求正義契而不捨的父母與母親們。

他們受盡折磨,忍受壓力,甚至是來自廢死團體的指責和控訴,在漫長的歲月中獨自掙扎,只為了求得一個法律所承諾給這些受害者家屬的最基本的正義。

他們的確意志堅強、不畏廢死團體的勢力,但我們整個社會有真的努力的站在他們後面支持他們嗎?

何爸爸傷心落淚,但至今仍未等到殘酷殺害他女兒的曾思儒伏法。

直到現在,有時,他輾轉反側想到這件事情,依舊會打給我們的義工訴苦。

被剝奪了十四歲的至愛女兒,雲林的葉爸爸葉媽媽,連尋求國家賠償都遭到政府駁回。

至今,葉爸爸和葉媽媽想起葉小妹妹,依舊會傷心落淚。而為了葉小妹妹而修正的性侵害防制法,依舊沒有將梅根法案的精神納入。

性侵犯林國政一審雖被判死刑,卻厚顏無恥的大喊司法不公;正義,看來依舊是條漫漫長路。

被四個人渣虐殺的王小弟弟的姑姑,四處抗議,多次被架離和驅趕。

多日以來,也僅等到了一個求處極刑的起訴書狀。

未來,要尋求正義,恐怕還有三、五年以上的黯淡之路要走。

對於這些勇敢的、如同神明一樣挺立,為自己的子女追尋正義的父母們,我們真的時時刻刻站在他們背後嗎?

還是終究我們會慢慢遺忘,會慢慢的忽視他們,讓他們獨力掙扎?

我的某位朋友告訴我,廢死團體已經學乖了。

為了躲開社會大眾的正面評價和抨擊,他們現在的策略就是盡量低調。

撐到漫長的法律定讞之後,再出來替這些犯罪者爭取不被處死的權益。

正義與否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點是在於能不能夠硬是逆轉法律槍下留人,即使使出違法的手段他們也不在乎。

因為那時社會大眾已經忘記,我們會袖手旁觀的讓這些如同仁王一般挺立的父親和母親們對抗廢死團體。

甚至,葉小妹妹的親人不久前才壓低聲音的問我:

「萬一林國政定讞之後,死刑已經廢除了怎麼辦?」

說老實話,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即使我會記得,我也沒把握多年以後其它人還會記得。

現在,我手上的武器也只有我目前的副業,賣T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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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目前暫時能作的,只是請大家把自己反對廢死的立場穿在身上。

如果你願意表達你自己的立場,就會有越多人被你提醒,目前暫時潛伏的那些廢死團體氣焰就會更被壓制。

支持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的我們一直並不孤獨,但對方卻遠比我們強大。

分散起來,我們都敵不過那些大律師、那些拿著國外贊助耀武揚威的廢死團體。

但如果我們不要忘記,時時提醒自己,我們就可能可以繼續阻止他們的廢死運動。

過去這些廢死團體的遊說、運作、施壓所產生的負面影響,不但讓梅根法案無法通過,更讓連殺了好幾個人的殺人犯逍遙法外,甚至再度逞兇,殺害了更多人,這真的是我們要的社會嗎?

你我都很清楚,總有一天,我們還需要再度走上街頭的告訴所有人,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是有人保護,有人支持的。

到了那個時候,希望大家沒有忘記現在的憤怒與不甘。

到了那時,還需要大家的力量和幫忙,才能夠讓這些傷心欲絕的父母親們繼續抬頭挺胸的撐下去,直到正義到來的那一天…..

Lucifer

他們唯一在等待的,就是我們的遺忘。

我們對正義的遺忘。

我們對受害者的遺忘。

我們對受害者家屬的遺忘。

好文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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